我顿觉头晕目眩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 守在门口的宦官看见了我,立马对嬴政通报,随即将我引了进去。 嬴政面容凝重扫了我一眼,眉眼间的不悦之色甚了几分。 “你来做作甚?” 我攥紧手中的医书,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 一旁的地上跪着几名太史令,抬头看了我一眼,个个愤恨不已。 “陛下,前有商纣王之妲己,后有吴王之西施,魅惑君主祸国殃民,皆是前车之鉴!” “还望陛下,以江山社稷为重,处死此妖女!” 所有人都睨向我,好似我是万恶不赦的祸国之物。 我手脚一片冰凉,手中的医书快要握不稳。 嬴政眼神倏然狠厉,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砸下。 “荒谬!我大秦之国运,怎会系于一女子身上?!” “杀伐之气有损国运,不如将公孙姑娘送去骊山皇陵之地,那里乃大秦风水宝地,必能除去公孙姑娘身上的煞气!” 嬴政的眸子沉得骇人,仿若下一瞬就要拔出祖龙剑开启杀戮。 我不想让他两难,直直跪了下来。 “陛下,阿陌自请守皇陵。” 上辈子我本是兵马俑博物馆工作人员,意外穿越。 陪了嬴政十余载,相依相伴到同床共枕。 如今回到那里,也算是有始有终。 殿内雅雀无声,唯有官员们战战兢兢的呼吸声。 宦官看了看嬴政的神色,连忙比手势让太史令们退下。 殿内只剩我和嬴政二人。 他看向我,眸底的情绪起伏翻涌。1 “你真要去守皇陵?” 我蜷紧手心,冰冷的竹简医书在手中硌得生疼。 群臣对我颇有怨言,如今更是因天异象寻到了处理我的法子。 逼嬴政将我亲手处死,还是发配骊山守皇陵,我没有第三个选择。 “阿陌谢陛下成全。” 不让他徒增杀戮,也不让群臣再多言。 我的离开,是最好的选择。 嬴政冰冷着面孔,过了很久才重重一拂袖。 “如你所愿。” 我眼眶一涩,将医书放置桌上,对着嬴政深深一鞠躬后转身离开。 回长陌殿的宫道上,我只觉心头好似淤堵了一块巨石,让我每走一步都很是虚脱。 雪花随着寒风缓缓飘落到我身上。 我喉间腥甜翻涌,一鲜血从口中喷出。 “噗嗤——” 溅落在地上,如同冬日红梅转瞬被雪水掩埋。 我擦了擦嘴角,费力地回了宫殿。 一夜无眠。 翌日清早,诏书颁下。 我收好行李,坐上了去皇陵的马车。 再次离开咸阳宫,我的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。 此去一别守皇陵,亦不知和嬴政还有无再见面的机会。 骊山北麓,静静矗立在山脉之间的皇陵映入眼帘。 虽还未竣工,但已能清晰可见规模宏大的地宫雏形。 我扯了扯嘴角,心中感慨不已。 “从前我挖皇陵研究秦始皇,现在我守皇陵为嬴政祈福。” 命运还真是兜兜转转…… …… 皇陵之内,工匠们有的在挖陵墓扩建,有的在烧制彩绘陶俑。 不用活人陪葬,又可以万年不朽的守护皇陵的兵马俑。 我学着工匠们的动作,用粘土和细泥制作了一个少年嬴政的陶俑模样。 少年嬴政穿着战袍铠甲,眼神清冷孤傲。 恍惚间,我想起他将我压在身下第一夜说过的话—— “阿陌,不论来世,只要今生,我要你永远陪着我。” 一辈子这么长,属于我和嬴政的一辈子却已经到此结束。 “阿政,这些年随你颠沛流离血雨腥风,那么多人想至你于死地,但是你却依旧心怀天下,想让所有人都过上衣食皆足的日子。” “我曾在心底发誓,哪怕与你同祸,成为后世的嗟叹,于阿陌而言亦是三生有幸。” 我伸出手,贴在冰冷的陶人上,好像是在轻扶嬴政的脸。 “可是,你有你的家国大义,也有你的命中定数……我无法左右,也无力改变……” “对天下人而言,你是一代帝王;但于阿陌而言,你是阿陌的光,是我跨越千年始终如一爱着的男人。” 嗓音一阵哽咽,我心底压抑的情绪喷薄而出。 “嘀嗒。” 一滴鼻血落在兵马俑头上。 我连忙擦去,可越来越多的血水簌簌而落,晕染了兵马俑的眉眼五官。 我一阵慌乱,有些手足无措。 这时,脚下突然颤动,头顶碎石掉落。 工匠们一边大喊一边往外跑:“地龙翻身,陵墓要坍塌了!大家快跑!” 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墓顶轰然倒塌——